和男友親熱時,他喜歡摘掉我的眼鏡,說最愛我微眯的桃花眼。
直到我聽見他對別人誇我:
「她看不清,那些花樣兒來不及阻止,也就默默受了。
「嘖,全程無尿點。」
有人笑問他到底怎麼拿下我的?
陸塵神祕一笑:
「保守女孩都一樣,只會獻身真心娶她的男人。
「我全款買了一套老破小,只寫了秦無憂的名字。
「她感動壞了,以爲我將全副身家都押給了她,哪裏捨得拒絕我?」
-1-
爲了攢錢結婚,我在閨蜜的公司兼職當婚禮策劃。
這天,我來酒店見一個超級客戶。
在大堂吧等待時,我聽到一個男人輕佻問道:
「陸塵大少爺,還不結束『灰姑娘扶貧計劃』啊?
「你和沈家的聯姻已經確定,婚期將近了。」
我下意識微微側頭。
陸塵,這個富二代的名字和我男友一樣。
不過我的男友只是醫療器械公司的銷售員。
誰知下一刻,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:
「急什麼?還有一個月呢。
「我有些捨不得秦無憂。」
一瞬間,彷彿一桶冰水兜頭潑來,我整個人如墜冰窖。
秦無憂,就是我。
對方輕嗤一聲:
「這是真愛上了?」
陸塵漫不經心抿了一口酒:
「那倒不至於,『身身』契合而已。
「而且……」
陸塵壓低聲音:
「她近視眼,看不清……有些花樣兒來不及阻止,也就默默受了。
「嘖,全程無尿點。」
對方大笑:
「那姑娘以前被傅家小子大張旗鼓地追過,又送瑪莎拉蒂又送愛馬仕,愣是沒拿下來。
「聽說清純得很,你小子怎麼做到一出手就是王炸的?」
陸塵神祕一笑:
「保守女孩只會獻身真心娶她的男人。
「我全款買了一套老破小,只寫了秦無憂的名字。
「她感動壞了,以爲我將全副身家都押給了她,哪裏捨得拒絕我?
「就好像趕驢吧……你要有一根明確的胡蘿蔔吊在前面。
「送車送包都不能證明你要娶她,但是全款買房,就是那根胡蘿蔔。」
說罷,陸塵有些不耐煩了,扭頭問一旁的管家,沈家小姐怎麼還不來,不是說好要一起見婚禮策劃嗎?
我突然愣住了,我今天對接的客戶彷彿就姓沈。
轉眼間,陸塵已經拎起風衣甩到肩上:
「我很忙,先走了,你跟沈瑜說看着辦,全聽她的。」
說着,吩咐司機:
「去城南那家網紅蛋糕店。」
跟他一起來的朋友調侃道:
「沒時間陪未婚妻定婚禮的事,有時間繞路去給灰姑娘買廉價小蛋糕。」
陸塵一腳踹過去:
「滾。」
說着又有些遺憾:
「其實要不是她近視眼,我不想兒子遺傳近視基因。
「哪怕父母不同意,我也是願意替她爭上一爭的。
「可惜了……」
-2-
我怔怔地呆坐在原地。
回想起早上起牀時,陸塵印在我額頭那個吻。
當時,我紅着臉推開他:
「你昨晚那樣……我不喜歡。」
陸塵替我梳理着頭髮:
「下次不會了。」
「上次你也是這麼說的!」
陸塵也不惱,帶着幾分笑意:
「那怎麼辦?不然我按無憂喜歡的方式再來一次?」
我羞得連脖子都紅透了:
「閉嘴!你不是要去加班嗎,還不走?」
陸塵裝模作樣看看手錶:
「嗯,真得走了,要不這個月全勤獎沒有了。
「我還要攢錢給無憂換大房子呢,南北通透、超大落地窗那種。」
我第一百次告訴他,現在的房子我很喜歡,雖然房齡老,但很溫馨。
「其實你沒必要在房本上只寫我的名字,畢竟是你出的錢。
「要是叔叔阿姨知道了,肯定也會不高興的。」
陸塵穿戴整齊,給了我一個「出門吻」:
「怎麼沒必要?
「萬一以後我不在你身邊,至少還能留給你一個庇護所。」
我責怪他說話不吉利。
卻沒想到他說的是真的。
王子終究要回到城堡中迎娶公主。
灰姑娘卻還在傻傻兼職攢錢,想要置辦一個像樣的家。
-3-
一道清冷的女聲打斷了我的回憶:
「抱歉,我遲到了。
「我是沈瑜。」
面前的女生一身白色西服套裝,頭髮柔順地披散在身後,眉眼柔和,臉上帶着幾分真誠的歉意。
沈瑜從包裏拿出一盒包裝精緻的香水遞給我:
「小禮物,感謝你願意等我。」
我低眉看了一眼那香水,是個奢侈品牌,30 毫升就要三千多塊錢。
我正想拒絕,沈瑜的閨蜜剛好進來:
「姓陸的早走了,留下話說婚禮預算三百萬,超點也行。
「讓你按自己喜歡的來。
「連陪你見婚禮策劃師的時間都沒有,能有多愛你?」
沈瑜一邊將香水塞到我手裏,一邊隨口道:
「什麼愛不愛的,聯姻罷了。
「婚前事我不問,婚後他收心就行。
「退一萬步,就算他婚後出軌,我也只有開香檳慶祝的份兒。
「我只是失去了一根爛黃瓜,而陸家起碼要讓我三成利,賺翻了。」
本來我正猶豫要不要告訴她真相,現在也默默嚥了回去。
這就是有錢人的世界嗎?
愛不愛根本不重要。
利益纔是永恆。
沈瑜又叫來服務員,點了一些簡餐與甜品,這才把注意力轉到我身上:
「秦無憂,對吧?我看過你的作品,很有靈氣。
「是我喜歡的風格。
「這份文件是我對婚禮的基本要求,你先看下。」
對方要求很明確,場地定在寶格麗酒店。
婚禮當天包場,婚宴 23888 元/桌,準備 50 桌。
婚禮要以「馬蹄蓮」爲主題。
我細細看着,提出建議:
「提前一週入場佈置的話,要給酒Ṱũ⁻店交一筆不菲的費用,實在沒有必要。
「提前三天就夠了,我這邊可以趕一趕佈置進度。
「這樣從性價比的角度……」
一抬頭,沈瑜正笑着看我。
我突然意識到了什麼。
「性價比」這種東西,從來不出現在她們的詞典裏。
我小聲道:
「是我失言了,就提前一週入場吧。」
這時,服務員來上餐了。
我下意識將自己的東西挪到椅子上,以免影響她喫飯。
卻見沈瑜將盤子推給我:
「喫啊。」
我有些詫異地抬頭。
沈瑜抬了抬下巴,示意我別客氣:
「你臉色很蒼白,是不是低血糖了?先喫點東西吧。」
-4-
和沈瑜結束商議後,我一個人走在灑滿陽光的梧桐道上,撥通了閨蜜顧南南的電話。
壓抑的情緒終於得到了釋放。
我帶着哭腔道:
「陸塵要娶別人了。」
顧南南不知在忙些什麼,隨口道:
「那分手唄,下一個更乖。」
「可是我和陸塵已經……發生過關係了。」
說到ẗū³最後,我的聲音幾乎比蚊子還低。
顧南南似乎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兒:
「那!咋!了!
「你們清朝人真難殺!」
聽我講完事情經過後,顧南南沉默半晌,隨即試探道:
「憂憂,要不……咱們先做完這單?
「我不是非要接這個活兒,我只是替你不值。
「憑什麼你被當猴兒耍?
「沈小姐明確說過,如果最終婚禮效果她滿意,那麼除了婚禮策劃該收的費用,願意額外再給你 30 萬作爲感謝費。
「這單生意除去公司成本支出,所有利潤我都給你。
「別傻了,除了愛情,你還需要麪包的。」
我最終答應了顧南南。
陸塵,我會爲你策劃一場空前絕後的婚禮。
-5-
當晚回到家,陸塵正在廚房煲湯,見我回來,興沖沖道:
「寶兒,今天超市黑豬排骨打七折,我買了些給你煮湯。
「你休息一下,馬上就好。」
我忍不住嘲諷地挑起嘴角。
做人怎麼能精神分裂成這樣?
三百萬辦一場婚禮的人,居然買打折排骨?
陸塵小心翼翼端着湯出來:「趁熱喝。」
我興致缺缺地舀了一勺:「鹹了,還腥氣。」
陸塵愣了一下。
以往他下廚房,我總會一邊心疼責怪他上了一天班,回來還要煮飯,一邊把東西喫個精光。
從未說過一次不好喫。
這是第一次。
陸塵好脾氣地收起碗:
「那別喝了,想喫什麼,我給你叫外賣?」
「不餓,你自己喫吧。」
他試探性地問我:「今天心情不好?」
我垂眸:「有些累了。」
陸塵立馬幫我按摩起肩膀:
「你們公司怎麼週末也要加班?下次別去了。」
他並不知道我在兼職做婚禮策劃。
按着按着,他的手開始不安分地向下移動。
我一把按住,塞給他一張診斷證明:
「醫生說我黃體酮破裂,這一個月都不能發生關係。」
當然是假的證明。
我只是不想陪他打分手炮而已。
甚至隱隱期待他因此而提前攤牌,結束這段虛僞的關係。
可陸塵只是皺眉:
「真的弄傷你了?
「對不起……
「別擔心,我會照顧好你的。」
我:「?」
怎麼跟我設想的不一樣?
-6-
陸塵真的開始認真照顧我。
他從網上查了注意事項,每天按時提醒我喫藥休息,還包攬了全部的家務。
甚至還想陪我去醫院複查。
被我以害羞爲名拒絕了。
開玩笑,那不露餡兒了?!
與此同時,沈瑜的婚禮策劃也在按部就班進行着。
她很滿意我的策劃方案:
「秦小姐,您的設計方案比我預期還要驚豔。」
我笑而不語。
有些設計小巧思是我動用了自己的私藏。
原本是想用在我和陸塵的婚禮上的。
現在用不上了,自然毫不留戀地堆在這場世紀婚禮上。
沈瑜的閨蜜嘖嘖稱奇之時,又有些義憤填膺:
「陸塵太過分了,真當甩手掌櫃了?
「一次面都沒露。」
沈瑜不以爲意:
「男人嘛,不願意浪費時間在瑣事上,隨他吧。」
我卻毫無徵兆地想起,剛剛買房那陣,陸塵興致很高。
我倆利用每個週末逛傢俱城,大到牆紙地磚,小到一盞燈、一個紙巾盒都是我們一起親手挑選的。
那時我真的以爲自己挖到寶藏男人了。
現在想想,這不過是大少爺一場「角色扮演」遊戲罷了。
-7-
婚禮倒計時 7 天,搭建團隊進場。
婚禮倒計時 6 天,主持人首次出現。
是一個經常能在電視上見到的知名主持人。
聽說與沈家是世交,這次專門來主持婚禮。
我聽了一遍串詞,確實很優秀。
既不過分煽情,又很親切溫馨。
婚禮倒計時 5 天,我親手在禮堂中央「架」起了彩虹。
從比利時定製的手工彩色絲線,足有 10 萬米。
在 8 米高的禮堂空間裏,一根一根現場製作。
從顏色搭配,到漸變暈染,我不假人手。
足足做了兩天兩夜才完成。
一道不是彩虹勝似彩虹的「光暈」,從天窗灑在禮堂裏,勾勒出絢爛的光芒。
沈瑜怔怔地看了許久,眼裏似乎有水光閃動:
「這個設計叫什麼?」
我出神半晌,低聲回答:
「斯人若彩虹,遇上方知有。」
沈瑜勉強笑了笑,看向我:
「婚禮那天,我想把手捧花拋給你。」
我剛要婉拒,遠處傳來陸塵的聲音:
「這彩虹很棒,誰做的?」
沈瑜迎過去:「今天怎麼有空來?」
陸塵拿起手機拍彩虹,隨口敷衍了兩句,就開始低頭按手機。
下一刻,我的手機鈴聲響了。
是陸塵的信息,外加一張照片:
【寶兒,看公司活動的場地佈置,漂不漂亮?】
幾乎同一時間,聽見動靜的陸塵皺眉向屏風看來:
「後面有人?」
-8-
沈瑜笑答:
「是咱們的婚禮策劃,這道彩虹就出自她之手。
「我給你引見一下?」
陸塵緊緊盯着屏風,一步一步走近。
沈瑜有些不解地看着他。
下一刻,屏風被驟然拉開,裏面空無一人。
顧南南湊過來:
「您有什麼需求跟我說也一樣,我是婚慶公司老闆。
「策劃有事先走了。」
陸塵回過神:
「沒事,我想起來約了人,先撤了。」
說罷,轉身大步流星離開。
眼見無人了,顧南南對着手機:「走了。」
我感激道:「多謝。」
當晚,陸塵回到家。
一進門就湊到我身邊:
「我給你帶禮物了。」
說罷,一根彩虹色的手繩便纏繞在了我的手腕上。
陸塵一邊系,一邊觀察我的表情。
我神色自若:「挺好看的。」
陸塵端詳着我的神色:
「寶兒,有沒有什麼話對我說?」
我垂眸半晌,笑着揚眉:
「怎麼?一根手繩還非要我說謝謝?」
陸塵見我表現如常,鬆了一口氣:
「這可不是普通的手繩。
「聽過那句話嗎?斯人若彩虹,遇上方知有。」
我一把推開他:
「肉麻不肉麻?」
陸塵笑着拉我的手:
「無憂,我一定會娶你的。
「你等我三年好不好?我已經在努力了。」
我沒回答,卻莫名其妙想起很久以前一次催眠體驗。
催眠結束時,催眠師在我耳邊輕聲道:
「下面我將從 5 倒數到 0,每數一下,你將會感到越來越清醒。
「數到 1 的時候,你能夠睜開眼睛。
「數到 0,你將完全清醒,感覺比之前更好……5、4、3、2、1……
「現在,0。」
婚禮倒計時的過程,於我而言,就是清醒的序曲。
-9-
婚禮前一天,陸塵神色自若地告訴我要出差幾天。
他眼神繾綣:
「等我回來,有事跟你說。」
我斂去眼神中的嘲諷:
「好,期待。」
婚禮當天清晨,顧南南來接我:
「你真的要去婚禮現場?
「不是準備搶婚吧?」
我仔細覈對着婚禮流程,同時對接着妝造師、燈光師和音響師,忙裏偷閒隨口答道:
「想什麼呢?這是我的工作而已。
「我是婚策,對整個流程最清楚。
「我不去,誰來場控?」
顧南南握住我的手:
「不難受?」
我仔細想了想:
「難受過。」
但整整 30 天的籌備期,最難受的日子早已湮沒於繁忙之中。
當我躬身入局,才發覺自己從來不是局中人。
陸塵,我能接受自己愛錯了人。
但不能接受你把我當傻子耍。
所以,該結束了。
-10-
婚禮效果出乎意料地完美。
馬蹄蓮鋪滿了整個禮堂。
水晶元素堆砌得恰到好處,既不單調,又不繁複。
收穫了很多賓客的讚歎:
「這是我參加過最驚豔的婚禮了。」
「不知道是哪家婚慶公司的手筆,以後我結婚也想按這個來。」
「那道彩虹真的很震撼,乍一看像真的一樣。」
顧南南發名片發到手痠,還加了不少意向客戶的微信,幾乎笑得合不攏嘴Ţũ̂₈。
作爲新郎的陸塵,全程帶着恰到好處的微笑。
和沈瑜站在一起,當真稱得上一句郎才女貌、門當戶對。
婚禮的感謝環節,沈瑜站在臺上衝我招手:
「這次婚禮,我想特別感謝我的婚禮策劃師——秦無憂。」
「如果說每個女生從小都夢想着一場婚禮,那她就是我的圓夢人。」
我微微愣怔,這並不是說好的環節。
猝不及防之下,聚光燈照向我。
一瞬間,陸塵臉色慘白。
他試圖阻止沈瑜遞給我話筒,用只有我能聽到的聲音低聲道:
「無憂,別鬧。
「今天的場合,不是你能參與的!
「我承諾過會娶你!你連三年都等不了嗎?!」
我細細打量着陸塵。
他整張臉蒼白,額頭還滲出了細密的汗,妝容開始斑駁。
我笑了。
陸塵到現在還以爲,我是來破壞婚禮的。
似乎爭搶他這個香餑餑,對我來說是再正常不過的選擇。
我沒理會他,從容接過沈瑜遞來的話筒:
「我也很感謝沈小姐願意相信我,將如此重要的婚禮交付給我。
「在此,我誠摯地祝福新人。
「祝君相濡以沫,江湖同遊,念念在茲,白首相依。」
直到我將話筒遞還給沈瑜,陸塵緊繃的身子才放鬆下來。
整個人宛如從水裏撈出來一般。
臺下不少人都發現了他的異常,小聲議論:
「新郎怎麼了,看起來那麼古怪?」
「不是身體有什麼毛病吧?」
-11-
儀式結束後,陸塵在後臺堵住了我。
他狠狠把我扯進一個空房間,幾乎嘶吼着質問我:
「誰允許你自作主張的?!
「如果沈瑜知道了,陸、沈兩家的合作便再無可能!
「你知道這會帶來多大的損失嗎!」
這是陸塵第一次對我聲色俱厲。
ŧůₒ全然不復往日的溫柔體貼。
我抬眼看他,宛如看一個陌生人。
陸塵愣了一下,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。
他脫力一般頹然坐到椅子上:
「無憂……我不是兇你。
「只不過,你該跟我商量一下才對。」
我嘲諷地笑了:
「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什麼?
「我發現你出軌,第一反應是跟你商量一下?
「陸塵,我們分手吧。」
陸塵伸手想要拉我,被我側身躲過。
「我說過一定會娶你,你爲什麼就是不信我呢?
「我已經替你想好了辦法。」
陸塵所說的辦法,就是讓我先乖乖當三年金絲雀。
在這期間,他會給沈瑜下藥,保證她絕不會懷上孩子。
同時,他會加快兩家的合作進度,保證陸家利益最大化。
三年以後,陸塵會給我一個孩子。
「到時候,我父母一定對沈瑜沒生孩子心懷不滿。
「然後你就抱着孩子上門去鬧,要求給自己和孩子一個名分。
「我相信看在孫子的分上,我父母一定會同意的。
「到那時,我就和沈瑜離婚,咱們可以名正言順在一起,再也不分開了。」
我瞠目結舌:
「這就是你替我想的辦法?」
陸塵點頭,略帶遺憾:
「最大的問題,就是這三年我不能像之前那樣一直陪着你。
「你要忍耐一下。」
我抬手,乾脆利落地甩了他一個耳光:
「人渣!
「在你設想的辦法裏,我的尊嚴和人格,另一個女人的健康,全都無足輕重,對嗎?
「然後呢?我要不要感激涕零啊?!」
陸塵似乎沒想到我會動手打他。
愣怔許久,他向後一靠,用上位者的姿態打量我:
「秦無憂,你冷靜一下。
「權衡利弊之下,這難道不是你跨越階級唯一的途徑?
「只要委屈一次,以後就能享受富太太的生活,不值得嗎?」
我冷笑出聲:
「你愛我嗎?」
陸塵眸色微緩:
「當然愛。」
我盯着他的眼睛:
「我也替你想了個辦法。
「你與陸家決裂,跟我在一起。
「從此以後我們一起打拼。」
陸塵皺眉:
「別說氣話,你知道我做不到。」
我啞然失笑:
「既然放不下大少爺的身份,就別在這兒演什麼情深似海、非你不可。」
陸塵也許是愛我的。
但沒有愛自己更多。
很正常。
因爲,我也是。
我轉身離開前,送了他一句話:
「陸大少爺,做人既要,又要,還要,最後會一無所有的。」
隨後,我伸手拉門,卻被陸塵眼疾手快搶先反鎖。
下一刻,熟悉的氣息逼近,我被陸塵壓在了牆上。
他用鼻樑去蹭我的側臉:
「別鬧,嗯?」
手指不安分地向下移動。
我像每次那樣,乖巧抬頭。
就在陸塵有所鬆動的瞬間,我狠狠抬腿踹在了Ṭú₆他兩腿之間。
陸塵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,隨即暴怒:
「秦無憂!別給臉不要臉!」
就在他抬手想抓我的時候,門外傳來沈瑜的聲音:
「陸塵,你在裏面嗎?
「該敬酒了。」
陸塵頓時緊張起來。
我閃身躲進了衣帽間。
直到聽到陸塵一瘸一拐跟着沈瑜離開,這才走出來。
下一刻,我瞳孔一縮。
桌上放着一束沾滿露水的馬蹄蓮。
是新娘的手捧花。
-12-
婚禮儀式完成後,我提前離開。
剩下的工作顧南南能應付,而我不想再跟陸塵打照面了。
用最快的速度回家,打包了陸塵的物品,扔進樓下的垃圾桶。
把自己的東西裝進行李箱,叫閃送送到顧南南家裏。
我最後一次環顧空空蕩蕩的家。
溫馨的佈置依稀還在,可再也找不回最初的心境。
打電話給中介,將房子掛牌售賣。
隨後我摘掉手腕上的彩虹手繩,毫不留戀地任由它落在地板上。
幾乎同一時間,陸塵發來信息:
【無憂,我剛纔說的話還作數。
【你要是後悔了,就給我發那個表情包,好不好?】
陸塵說的,是一個小貓表情包。
一隻小貓理直氣壯地盯着屏幕,配文是【你要講道理,還是要我?】。
以前每次和陸塵有爭執時,我錯了也不想承認,於是就給他發這個表情包。
陸塵總是拿我沒辦法:
「要你要你,小祖宗。」
屢試不爽。
可這次,我抬手刪了那個表情包。
陸塵的信息再次彈出:
【三年內,除了名分,我什麼都能給你。
【三年後,我連自己的命都能給你。】
我乾脆利落地拉黑了陸塵。
陸塵總覺得沈瑜是他的責任,我是他的愛。
愛和責任可以分開。
可他不懂,愛到最後,全憑良心。
-13-
當晚,沈瑜如約向我的賬戶轉賬 30 萬,作爲對婚禮滿意的感謝費。
與此同時,顧南南計算了整場婚禮的成本支出、人員獎金。
將餘下的利潤全部打給我。
算下來,現在我的賬戶裏也有 158W 了。
沒過幾天,房屋中介聯繫我,說有人想看房。
但房子門口坐着一個男人,死活不讓他們進。
中介無語:
「那男人手裏抓着一根彩色手繩,就坐在門口,說啥不讓進。
「非說這是他的家。
「那眼神,嘖,兇得嘞。」
彼時,我正坐在候機室,手邊攤滿了客戶資料。
聽着中介的抱怨,我淡淡開口:
「實在不行你報警吧。」
後來中介跟我反饋說真的報警了。
那男人在警察的勸說之下,失魂落魄地走了。
顧南南問我:
「真的不在意了?」
我想了想,認真道:
「還是有點在意的……」
就在她暴跳如雷準備痛揍我一頓時,我補完了後半句話:
「……萬一人家因爲這個,壓我房價怎麼辦?」
顧南南及時收手:
「那應該不會,那套房子現在變成了學區房,價格一路走高。」
陸塵人不太行,眼光還是毒辣的。
最後那套「老破小」以 378W 的高價成交,又爲我的賬戶增添了一筆進賬。
顧南南說我這是拿愛情跟財神換財運和事業。
我想了想,篤定:
「那我應該能換到對方破產。」
-14-
三年時間轉瞬即逝,我再次回到了這座城市。
其實原本我並未打算回來,可恰好有個客戶要在 A 市辦婚禮。
對方誠意十足,稱願意等我的檔期,我卻之不恭。
縱使回來之前,已經做好了與陸塵重逢的準備,可我依然沒想到,這一刻來得這樣早。
我有些無語地看着在酒店大堂假裝「偶遇」的陸塵。
對方臉頰發紅,卻堅持不讓開。
陸塵的視線落在我的雙眼上:
「你變得更漂亮了。」
我意有所指:
「嗯,我做了近視手術,現在不用戴眼鏡了。」
陸塵至今不知我聽到了他和朋友那番對話。
聞言只是點點頭:
「你的眼睛很漂亮,應該露出來。」
我頷首,沒說話。
氣氛冷場。
陸塵再次試圖開口:
「我聽說你做了自由婚禮策劃師,現在很厲害。」
這三年,我一步一步成長着。
辭了工作,全職做婚禮策劃。
大部分活兒還是跟顧南南合作,也自己接一些私活兒。
顧南南並不在意,反而全力支持我。
走到今日,我已經成爲優秀的獨立婚策師。
當然收費也不菲。
陸塵彷彿一下打開了話匣子,吐槽着這些年的不如意。
他說這些年沈瑜不斷打壓他。
明明是兩家互惠互利的合作,最後最大的受益方卻是沈家。
而且沈瑜一直對他不冷不熱。
陸塵抱怨:
「我主動下廚給她做頓飯,她嘗幾口,居然說以後專業的人做專業的事。
「讓我不要跟廚師搶活兒!
「還說人家做得更好喫!
「以前你……」
他還沒說完,我便打斷了他:
「以前是我裝的。
「其實真的不好喫。
「而且我沒興趣聽這些。」
陸塵可以跟我抱怨沈瑜,自然也會跟沈瑜抱怨我。
我甚至可以想象他對沈瑜吐槽我貪心不足的模樣。
陸塵沉默許久,突然開口:
「沈瑜提出離婚了。
「你知道嗎?我覺得她從未愛過我。
「有時候我想嘗試對她好,可她只皺眉告訴我沒必要做這些……」
我不耐煩:
「所以呢?
「陸大少爺,如果愛情是你喫過最大的苦,那麼我真的很難同情你。」
畢竟這個世界上,大多數人還在爲幾兩碎銀奔波。
縱然我現在不缺錢,可也不敢停下腳步。
畢竟我沒有陸塵的家境,沒有人爲我兜底。
就在我準備起身離開時,陸塵試圖拉住我。
卻被一個人擋住:
「嘿!不能對女士不禮貌!」
-15-
不知什麼時候,蔣炎西擋在了我前面,還隨手遞給我一個筆記本:
「秦小姐,你的東西落下了。」
陸塵彷彿被踩了尾巴的貓:
「他是誰!」
我和蔣炎西同時開口。
我:「客戶。」
蔣炎西:「男友。」
說罷,我們對視一眼。
我怒視他。
蔣炎西委屈臉。
最後我妥協了:「好吧。」
然後改口:「牀搭子。」
蔣炎西目瞪口呆地看着我:
「你昨晚不是這麼說的!」
我咬牙切齒:
「大家都喝多了,你情我願的事,怎麼還要求負責上了?!」
蔣炎西撇撇嘴,妥協了,對着陸塵點頭:
「好吧,牀搭子。」
陸塵難以置信地看着我:
「你變了好多。」
「下頭了?」
陸塵露齒一笑:
「更帶勁了。」
然後他就被蔣炎西狠狠揍了。
還專門往臉上揍。
我無語問蒼天:這都是什麼事兒啊!
-16-
陸塵當即報警,聲稱要送蔣炎西進去。
卻被隨後趕來的陸家父母按住:
「抱歉,警官,都是誤會。
「小孩子打架而已,我們私了。」
警察頷首表示同意:
「是啊,一個 23,一個 28,確實太小了。
「回家打一頓就好了。」
陸塵不依不饒,卻被陸父一巴掌抽在臉上:
「昨天公司剛收到蔣家的注資合同!
「人家蔣家小少爺揍你兩下怎麼了?」
陸母雖然心疼,卻還是壓着陸塵給蔣炎西賠罪。
陸塵滿臉都寫着不服氣。
蔣炎西也不慣着:
「別介,您這道歉誰敢接啊?
「這模樣簡直大寫的『我給你道個歉,你跪下聽。』。」
陸母精明,將視線轉向我:
「這就是秦小姐吧?
「以前就想見見你,一直沒機會。
「多好一個孩子,模樣兒漂亮,人也能幹。」
伸手不打笑臉人。
更何況這事追究起來,也是蔣炎西先動的手。
我不願意因爲我讓他惹上麻煩。
於是便示意這事兒算了。
好不容易送走了諸位大神,一轉頭,便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。
沈瑜大方走過來:
「喝一杯?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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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和沈瑜在行政酒廊落座。
沉默半晌,又同時開口:
「對不起。」
「謝謝。」
隨後我們都笑出了聲。
「我在謝你幫我辦的婚禮。」
「我在對不起,沒有第一時間告訴你我和陸塵的事。」
沈瑜不以爲意:
「你怕收不到尾款嘛,我理解。
「世人逐利,你我也不能免俗。」
我忍不住問道:
「聽說你提了離婚?」
沈瑜點頭:
「我的利已經逐到了。」
沈瑜給我講了一個很長的故事。
她說原本她有一個青梅竹馬的未婚夫,是很優秀、很好的人。
優秀到時常讓沈瑜覺得,這麼好的人,爲什麼偏偏從小就對她言聽計從?
男人一路護着沈瑜長大,20 歲之前,沈瑜儼然是不諳世事的小姑娘。
可惜兩人還未步入婚姻的殿堂,男人便遭遇車禍,成了植物人。
沈瑜抿了一口酒:
「你知道孔家嗎?」
我點頭。
孔家原本是頂級豪門,可前一陣突然被翻出了很多黑料。
一石激起千層浪,現在已經開始破產清算。
幾個當家人也被判了刑。
沈瑜淡淡道:
「我乾的。」
沈瑜說她當年聯姻陸家,就是爲了借力扳倒孔家。
因爲她無意間發現,未婚夫出事是孔家下的手。
於是,不知人間疾苦的女孩逼迫自己變得強大且不擇手段。
現在目的達到,她要回到他身邊了。
沈瑜抬眸看我:
「陸塵和我,沒有發生過什麼。
「如果你還喜歡他……」
我挑起眉梢:
「不了。」
沈瑜笑着與我碰杯:
「我想也是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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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瑜離開前,我問道:
「你的未婚夫醒了嗎?」
沈瑜笑着揚了揚手機:
「我從來不關機、不靜音。
「因爲我怕漏接他醒來的電話。」
我舉起杯子遙遙相祝:
「會醒的。」
沈瑜轉身離開。
一襲白裙,高揚着頭,彷彿一朵怒放的馬蹄蓮。
我突然想起了馬蹄蓮的花語。
至死不渝的愛。
沈瑜和陸塵的離婚鬧得沸沸揚揚。
我卻意外成了最大的受益者。
那場世紀婚禮被網友挖出來考古,人們感慨那樣盛大的婚禮,卻也僅僅維持了不到 3 年的婚姻。
隨之而來的,是數不勝數的諮詢和預訂。
我開始忙得腳不沾地。
顧南南又幸福又咬牙切齒。
一個勁兒碎碎念:錢賺不完呀根本賺不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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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在我最忙的時候,陸塵卻彷彿被蔣炎西刺激到了,開始大張旗鼓地追我。
陸家雖然不復當初的家財萬貫,卻也瘦死的駱駝比馬大。
陸塵送花送包送車。
每天必然出現在公司樓下。
不少人暗暗下注,猜測今天陸塵會送什麼。
我卻只 get 到了在忙碌時被人打擾,會有多煩。
於是在一天傍晚,我終於忍無可忍,下樓見了他。
陸塵見我出現,眼前一亮:
「無憂,我終於處理好了一切,我們可以永遠在一起了。」
我衝他伸手:
「今天送什麼?」
陸塵見我態度反常,以爲自己終於感動了我。
他遞給我一個首飾盒,裏面是一條滿鑽五花手鍊。
陸塵伸手想替我戴上,還刻意露出了手腕上陳舊的彩虹手繩。
我一縮手。
首飾盒從指間脫落,「啪嗒」一聲摔在地上。
陸塵俯身撿起ťű̂ⁱ沾了灰的首飾盒,輕輕撣去浮土,有些委屈:
「還沒消氣嗎?」
我平心靜氣地開口:
「這次沒有胡蘿蔔了嗎?
「畢竟送車送包,都不是吊在驢前面那根胡蘿蔔,不是嗎?」
陸塵瞳孔猛地一縮。
記憶席捲而來。
三年前的陸塵,在如今的陸塵耳邊輕聲道:
「就好像趕驢吧……你要有一根明確的胡蘿蔔吊在前面。
「送車送包都不能證明你要娶她,但是全款買房,就是那根胡蘿蔔。」
陸塵的臉上第一次露出驚慌的神色。
在這之前,他始終以爲我只是怨他選了別人。
他惶然開口:
「不是那樣的,我可以解釋!
「在我們那個圈子裏,如果對一個女人真心實意,是會被嘲諷的!
「所以我只是假裝不在乎你……」
我抬手製止了他語無倫次的解釋:
「都不重要了。
「陸塵,我已經不愛你了。
「從你說我願意與你發生關係,是因爲你全款給我買房開始,我們就走不下去了。
「你還記得嗎?我們第一次親密,並不是發生在買房那天。」
我第一次和陸塵親熱,發生在裝修房子期間。
那時我們樂此不疲地逛傢俱城。
有一個週末,天氣很熱。
我們跑了三家傢俱城,才選到心儀的瓷磚。
那天連我都有些累崩潰了,對着陸塵發小脾氣。
陸塵明明也很累,卻沒有生氣。
反而快走了幾步,在我身前蹲下,回眸笑問:
「要不要背背?」
炙熱的陽光透過婆娑的樹影,在陸塵的周身灑下細碎的光。
隱約有風吹過我的心頭。
那一刻我想:就是他了。
時過境遷,我和陸塵似乎都變了。
眼前有些頹廢的男人, 和當初笑容溫暖的男孩逐漸重合在一起。
陸塵手指微微顫抖, 終於意識到我不會回頭了。
他忍着眼淚抬頭看我:
「祝你萬事順遂。」
我隱約有些失望, 其實我更想聽一句「對不起」。
我指着他的手腕:
「那根彩虹手繩, 扔了吧。」
陸塵摸了摸手腕,轉身離開, 身形踉蹌。
就在他走到路正中央時, 彩虹手繩突然毫無徵兆地脫落。
陸塵下意識低頭去看,一道遠光燈猝不及防打在他身上。
急促的剎車聲響起。
隨着「砰」的一聲巨響, 陸塵彷彿斷線的風箏,重重落在地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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陸塵沒死, 但是斷了一條腿。
他不再跟狐朋狗友廝混, 一心撲在公司上。
整個人看起來蒼老了十歲。
陸家父母幾次想給他說媒,只被他一句「再看吧」敷衍過去。
A 城說大不大, 說小也不小。
在我的刻意迴避下, 我和陸塵再未相見。
但聽沈瑜說, 陸塵逢年過節還會給她發祝福信息,順便拐彎抹角問幾句ƭųₒ我的近況。
我無奈笑笑, 熄滅手機屏幕。
身後有人湊過來擁我入懷, 身上帶着好聞的肥皂香味:
「姐姐,有男朋友嗎?」
我面不改色胡說八道:
「有一些, 怎麼了?」
蔣炎西被我打斷施法, 自暴自棄:
「這不公平。
「我不想當你的牀搭子,我就想要個名分!」
沉默半晌, 我開口:
「我明天就要走了。
「新的客戶在催了。」
蔣炎西環住我的手臂緊了緊, 嗓音有些啞:
「如果有一天,你想安頓下來, 可不可以回頭看看我?ṭùⁱ」
我起身離開:
「或許吧。」
但不是現在。
我想要無拘無束的風,無邊無際的海。
想看會下雨的草原,鋪滿星辰的天空。
我還不想停下, 更不會爲了誰而停留。
番外
我再次回到 A 市時, 是因爲沈瑜的未婚夫醒了。
她奪命連環 call,把我叫回來。
我帶着一束馬蹄蓮去看望病人,蔣炎西在樓下等我。
沈瑜惴惴不安地把我拉到病房外:
「我還沒跟他說我結過一次婚, 你說……他會不會介意?」
沈瑜的模樣就像一個做錯事的小姑娘,完全沒有曾經優雅大家閨秀的影子。
我忍不住笑了:
「會啊,一定會介意自己這麼久沒醒來,讓自己寶貝未婚妻受委屈了。」
沈瑜叉腰狂怒:
「我跟你說心事, 你就會嘲笑我!」
不知何時,顧南南也走過來了。
我倆一起把沈瑜推進病房:
「快!坦白從寬, 抗拒從嚴。」
沈瑜終於鼓足勇氣:
「我……我有事跟你說。」
我和顧南南不顧形象在門口偷聽。
沈瑜低着頭, 一刻不停地講, 生怕停下來一秒, 便會失去所有勇氣。
等到她終於講完時,病房內一片寂靜。
良久,一個嘶啞的男聲響起:
「我的小瑜兒……這些年一定過得很辛苦吧?
「我……」
話音未落, 病牀上瘦削的男人將臉埋進手掌裏,無聲地哭了。
沈瑜眼睛紅紅,窩進男人懷裏。
兩人緊緊相擁,誰也不願放手。
病房外, 我悄悄掩上房門。
走過經年歲月,闖過兵荒馬亂。
我們終究可以從容面對曾經的曲折,輕描淡寫說一句:
「不過是些許風霜罷了。」
– 完 –